祺音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多CP】第13个信徒(三)

祺の音:之前有客官私信,问为什么改名叫《第13个信徒》。原因在本篇会提及。很多小可爱评论太恐怖了,所以这一章恐怖渲染和神秘色彩减弱了很多,以推理为主,无聊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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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明灭,曲和的头无力地垂着。

季白他们爬上高台,近距离观察才发现了一些细节问题。这十字架是石雕,所以曲和根本不是被“钉”上去的,而是用绳子绑上去的。手上的铁钉,也只是穿透了手掌,并未钉入十字架。

“死者身上除了两个手掌处,没有其他锐器伤。脖颈处有多匝较深的水平环绕勒沟,无中断、提空和打结痕迹,呈深褐色皮革样化。死者面部青紫肿胀,皮下出血点较多,是典型的勒死者窒息征象。此外,他双臂和手腕处的绳子勒痕较浅,但是皮肤处多有摩擦伤口。”季白仔细检查了曲和的颈部和双臂:“熏然,你那边怎么样?”

“死者躯干和下肢没有其他伤痕,完好无损。”

“那基本上就可以还原死亡过程了。”季白举起曲和的手,对着李熏然说道。

“他的手,有什么问题吗?”方孟韦在局里主要负责民事方面,听不太懂他们刑警之间的交流。

“孟韦哥,一般来讲,人在被绳子勒住后,出于求生本能,会用双手去抠抓套在颈部的绳子以减轻压迫,或者挣扎攻击凶手。不管他进行哪一种应对,势必都会在指甲缝中留下一些人体皮肉残留。可是,曲和的指甲中十分干净,没有抠下来的血肉,这是非常不合常理的。”

“那会不会是他的双手被控制住了?刚才三哥不是说,双臂与绳子接触的地方有许多磨损么?应该就是死者被勒死时拼命挣扎所致吧?”

“一点就透。”季白点点头:“于是一个问题就来了,凶手是怎样控制住死者,将他绑在十字架上的呢?”

“会不会是打晕?”

“可是他身上也没有其他受伤痕迹了。”

“会不会是打在头部?”

季白拨弄了一下曲和的头发:“严格来说,确定头部是是否受到打击应该剃掉头发,打开颅骨,现在没那个条件。可是,从外观来判断,多半是没有。从颅骨处攻击致人昏迷的话,是一定会留下肉眼可见的钝器伤的。”

“那就奇怪了,总不可能曲和主动被绑上去的吧……”方孟韦自言自语道。突然,他反应了过来,问道:“如果说,凶手就是黄志雄,他与曲和相熟……”

“孟韦哥,你也太能想了。就算两个人相熟,突然一方对另一方说,要把他绑到十字架上,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如果使用骗呢?或者找一个其他的什么借口?”

“那也有些匪夷所思吧……”

季白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他觉得极其头疼。荣石被杀案中,凶手如何在自己不动刀子的情况下反杀荣石,他尚且还未搞清楚;曲和被杀案中,便又冒出来了一个曲和如何被制服这样一个新的疑点。他又抬眼看了看四周:高台上整齐排列着瓷器、玻璃器皿和鲜花,台布整齐,没有一丝一毫打斗的痕迹。周围立柱上的玻璃装饰和华美的帷幔,也是完好无损。

“三哥,你看这是什么?”方孟韦突然发现,高台角落的阴影处,曲和的应答器静静地躺在那里。他拿起来点开了“历史记录”页面,只见当天19:00的时候,有一个编号为666的客户呼叫,记录显示这个呼叫立刻被曲和这部应答机应答了。

怎么又是666……

季白都快对这两个数字免疫了:“你查一下,这个编号666在哪里,我们再去那里勘察一番。”“不用查了”方孟韦将屏幕转给季白:“8点04分的时候,这个666又呼叫了一次,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应答。”

季白想起来了,那个热气氤氲中刺眼的红色按钮。

编号666的呼叫按钮,正是谭宗明死亡现场的那个。

 

“无论如何,我们先回去和他们会合吧。”季白带头跳下了高台。他心里总是有些不安。果然,还是所有人呆在一起更安全一些。

“等等,三哥!”方孟韦突然叫了一声。他举起手机,照向曲和的额头:“三哥,曲和的额头,没有那串数字。”

“连续三个死者,为何只有曲和额头上没有那串魔鬼数字?凶手厌恶谭宗明与荣石,所以才对他们穷尽了诅咒之事,认为他们是撒旦的信徒。可是对曲和,他却有一种复杂的情绪。三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凶手要大费周章地,将曲和摆成‘耶稣受难’的姿势?对于一个基督教徒来说,这里面真的没有什么隐喻么?”方孟韦的父亲方步亭,博学多才,对基督教也有很深的研究。方孟韦耳濡目染,对这些东西也比较敏感:“换句话说,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替世人承担了他们的罪与恶,救赎了世人。曲和,他替谁承担了罪恶?他又救赎了谁?”

受难……救赎……PTSD……来自谭宗明死亡现场的呼叫……没有反抗痕迹的束缚……

一切似乎都可以连起来了,一切从某种维度来说似乎都可以成立。

如果一开始,凶手就不是正常人的思维呢?

虽然很荒谬,但是尸体的所有伤痕,目前的所有线索,都只指向这一位凶手。

季白发了发狠:“熏然,你去帮我办一件事情。”

 

“什么?曲和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凌远惊叫了起来。

方孟韦将他们的发现讲给众人听,季白则靠在一边闭着眼睛等待着。

“这么说来,曲和是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被绑到十字架上的?”

“可是一个成年男人,会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心甘情愿被人绑到十字架上?”

“如果说是心甘情愿的话,那肯定是认识的人无疑了,我觉得凶手就是黄志雄,他和曲和不是爱人关系么?”

“这才最匪夷所思啊,黄志雄怎么会去杀自己的爱人呢?”

“这是一个连环杀人案好不好?你得综合起来考量。”

这时,房门被打开,季白睁开了眼。

李熏然抱着电脑走了进来,冲他点了点头。

“现在,因为器材和条件的限制,我们所掌握的线索与证据非常不足。”季白总结道:“但是,就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来看,凶手应该就是黄志雄。熏然,你说说你的发现。”

“好。”李熏然利索地打开了电脑,用餐厅的投影仪投到了墙壁上:“三哥委托我去黄志雄和曲和的房间搜查一下他二人的电脑,了解一下他们的生平。黄志雄,青年时期便去了法国,为了获得法国永住权他报名参加了外籍志愿兵,在中东地区参与了多次战争。后来,他因为作战英勇,履历战功,成为优秀志愿兵,如愿获得了永住权,退伍结婚。孰料,他却患上了严重的PTSD。他原本隐瞒了这一切,可是病情却愈演愈烈。因为PTSD,他离了婚,进入修道院,试图通过皈依基督教来对抗,终告失败。后来,他放弃自我,终日酗酒,流落街头。一次偶然的机会,救下了被流氓缠身的曲和。彼时曲和是马赛大学音乐教授,他坚持让黄志雄入院治疗。结果黄志雄抗拒医学介入,在院中多次自杀,被院方退回。院方建议曲和采取传统治疗。为了缓解他的症状,他辞掉了马赛大学的工作,应聘到了远离城镇,安静偏僻的公馆。”

众人听后,嗟叹不已。

季白分析道:“从三个案发现场分析的话,凶手必须以下四个特征。第一,凶手必须熟悉公馆结构。公馆结构复杂,我们的人数又众多,如果凶手不熟悉公馆结构,是不可能游走其中,犯下连环凶杀案的。第二,凶手是一个基督信徒。他在每一个犯罪现场都留下了带有基督教色彩的讯息。第三,凶手有着上乘的拳脚功夫。从荣石的死亡现场判断,当时凶手与荣石进行过搏斗。荣石的功夫大家是知道的,能将持有利器的荣石反杀,功夫一定不低。第四,凶手对曲和有着复杂的感情。三个死者,只有曲和没有被诅咒,反而被大费周折地摆成了‘耶稣受难’的姿势。根据凶手的基督信徒身份判断,曲和对凶手来说,应该是一个救赎般的存在,但是,他对他又并非单纯的信仰,反而夹杂了一些恨与怨。结合黄志雄的生平,这样似乎也解释得通。曲和收留了他,为了治他的病付出良多。但他又强迫他入院治疗,或者说,他们在接触中或许还有其他的摩擦。”

“那……曲和是怎么被绑到十字架上的?”许一霖问道。

“我猜测,曲和对黄志雄,应该有一种愧疚感和负罪感,对于黄志雄的要求,他应该是会尽可能地满足的。哪怕……哪怕殉死……”

“这个我认为是可以成立的。”李熏然道:“我在曲和的电脑中,发现了他自己的电子日记,里面详细记录了黄志雄的病情发展。因为他的坚持,黄志雄被强行隔离治疗,结果那家医院风气不好,对黄志雄进行了种族歧视和虐待,让黄志雄病情更加严重,险些丧命,也对医院治疗产生了强烈的抵触情绪。因此,他对黄志雄一直都有着强烈的愧疚。然后,我在黄志雄的电脑里,发现了一个隐藏文件,大家请看。”

众人哗然。投影仪上出现的,是SM照片和视频,而主角分明就是黄志雄和曲和。

“熏然,看不出来啊,你电脑技术可以的。”杜见锋拍了拍李熏然的肩膀。

“那当然,不然为什么我当副队长呢。”李熏然回道。

“在PTSD的治疗上,有两种大方向的治疗方法。一种是逆向治疗,一种是顺向治疗。前者可理解为纠正,后者可理解为释放。逆向治疗可以理解,但是顺向治疗是否符合伦理学,是否适当,运用的话应该运用到什么程度,一直是一个争议的焦点。临床表现证明,适度的‘顺向治疗’确实对病情缓解有所帮助,但是过度的话,反而会带来严重的后果。”凌远解释道:“这些SM照片和视频表示,曲和出于愧疚心理,和对爱人的心疼,不自知地选择了‘顺向治疗’。”

“确实,曲和在自己的日记里也流露出了类似的情绪。”李熏然表示了同意:“他曾经写过这么一句话,如果不能做带你升入天堂的天使,那么就陪你一起下地狱做撒旦。真不敢想象,一个大学教授居然会写出这种中二气质的话。”

季白听完了他们的话,说道:“这样一来,基本就可以认定黄志雄的真凶身份了。他是PTSD患者,患病病因是战场上的杀戮。他先后杀掉谭宗明、荣石便可以理解了。这完全是他症状发作,嗜血本性爆发的结果。就好像那些反社会人格凶杀案一样。他们二人成了无辜的牺牲品。”

“三儿。”庄恕突然打断了他。

季白看向他,不明所以。

“三儿,你冷静一下。”庄恕看着他,眼神清明。

“我很冷静。”

“不,你一点也不冷静。”庄恕提高了声音:“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往日那个严谨认真的季队长了,现在的你,只是一个被情绪左右、不讲逻辑不讲证据的季白。”

季白被当众打断质疑,不觉恼怒:“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不讲逻辑不讲证据?熏然从他们当事人电脑里搜出来的东西,不是证据?尸体上的伤口与痕迹,不是证据?黄志雄自己身上戴的东西,不是证据?”

“它们是,它们当然是。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已经被情绪左右,你心中已经先入为主,认定了一位凶手。所以,逻辑有很多,你只信你自己愿意相信的;证据有很多,你只看你自己愿意看到的;甚至……甚至我们的想法也有很多,你只听你愿意听取的。”

庄恕冷静了一下,说道:“我就提一个疑点。如果黄志雄是凶手的话,他是怎么做到在熏然离开了之后杀了荣石,却又赶在熏然进入美术馆之前截住他的?你可别忘了,他们一个在主楼以东,一个在主楼以西,时间完全赶不及。”

“那个……我在经过三楼家庭KTV的时候,听到里面似乎有响动,所以进去探查了一番。结果发现只是一个广播仪器出了问题,发出了电流声,并没有人在。”李熏然小声说:“当时我也没在意,所以就没和三哥说。后来接连发生两起命案,我就给忙忘了……对不起。”

凌远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季队长说得也不无道理。老庄,你也别太上纲上线,现在都只是推理,定罪什么的当然还要等待进一步侦查。”方孟韦也道:“现在,我们只要坐等天亮就行了。等天一亮,风雪停了,我们就可以下山报警。我们一直把黄志雄关在厨房也不是个事儿,不如把他押过来看守。我们人多,也不怕他生事。”

李熏然表示赞同,他将黄志雄带到餐厅,双手反绑在背后的椅子背上,让他坐到了自己和季白的中间。

 

他们九个人坐成了两列。现在案件告一段落,大家或多或少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失去了两个兄弟,众人内心都不好受。因此也没人说话,只是都沉默着。

“你们吃些东西吧。”凌远打破了沉默:“尤其是你们三位警官,今天跑上跑下,肯定饿了。等明天你们肯定还得录笔录,有的忙呢。今晚是要熬一个大夜了,不吃饭怎么行?多少吃点。”

他们兄弟一起做的晚饭,还在桌子上。

碍着凌远的面子,三位警官慢吞吞地动了筷子,心思却完全不在吃饭上面。方孟韦吃着吃着,一抬头看到了对面墙上挂着的油画。

《最后的晚餐》。

他顿时就没了胃口。

“哪个设计师设计的鬼玩意儿?在餐厅挂这种油画,也不嫌忌讳。幸好已经把‘犹大’给纠了出来,不然还不知道要多少伤亡。”方孟韦在内心腹诽道。

 

季白看方孟韦在发呆,便顺着方孟韦的目光,也发现了这个油画。同样,他也感到了一阵恶寒。眼不见心不烦,他索性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平心静气,想着庄恕对他说的话。

庄恕的话虽然尖锐,但是并非毫无道理。静下心来想想,自己的推理确实省略了许多细节,很多地方也很值得推敲。

季白索性在脑海中重新梳理起了线索。

第一,熟悉公馆结构。

  第二,基督信徒。

  第三,有上乘的拳脚功夫。

  第四,对曲和有复杂的感情。

等等,这里面有问题!冷静……冷静……脱离开季白的身体,跳出自己当事人这个身份,尝试着从上帝的角度来看待这一切。

如果这四点对的,那么凶手就是黄志雄无疑了。可是,这里面还有许多疑点。第一,他此次犯案,是真的PTSD发作,还是说发自本心?第二,他头上的伤是怎么形成的?第三,曲和是否协同了作案?譬如配合他完成头上的伤来干扰查案?第四,如果他是已经癫狂,纯粹为了杀人而杀人的话,为什么会早早地杀了曲和?疑点实在是太多了。正如庄恕所说,刚才的推理实在是漏洞百出。

推理不足,那便是基础出了问题。之所以确认黄志雄是凶手,是从这四点推理而来。但是这四点,真的成立吗?第一点和第三点,都是从客观事实论证出来的。如果凶手做不到熟悉公馆结构和拥有拳脚功夫,那么就绝对不可能完成这一次的连环凶杀案。可是第二点和第四点……等等,果然有些奇怪,这个指向性是不是有些太过明显了?而且,虽说自己也是基于客观事实推测出来的这两点,但是这个所谓的“事实”,真的值得相信吗?

各个死亡现场留下的基督教讯息 → 基督教徒身份

曲和死亡现场 → 凶手对曲和的复杂感情。

平心而论,这样的死亡现场是可以伪造的。如果是有心人刻意伪造,意图嫁祸黄志雄,左右查案方向,也并无不可。如果真凶另有他人,那么疑点1便不复存在,甚至黄志雄的PTSD还加深了他自己的嫌疑,正好为真凶所利用。疑点2黄志雄头上的伤便可迎刃而解,他被真凶打晕,限制了行动,方便其冠名作案。疑点3,曲和也是受害者,没有参与作案。疑点4为何曲和早早被杀也可以解释,控制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便是杀了他。黄志雄要留作替罪羊不能杀,曲和就无所谓了。

可是,这样一来,新的疑点便又出现了。如果真凶另有他人,那么曲和为什么毫无反抗地被绑到了十字架上?那个人是什么时候潜入公馆并且熟悉公馆构架的?那个人为什么要杀他们兄弟?是仇杀?情杀?还是纯粹的反社会人格?那个人是怎样熟知黄曲的过去的………

无论哪一个推理,都存在太多的疑点。在这座孤立无援的公管理,只靠着他们手头上仅有的线索破案,太难太难了。就没有新的线索了吗?就没有新的发现了吗?

这座公馆里,除了他们12人以外,到底存不存在,那第13个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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