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音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多CP】第13个信徒(二)

注:从本篇开始,《风雪山庄之夜》更名为《第13个信徒》。

Warning:本篇有详细尸体创口分析,请介意的客官跳过此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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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季白的脑海里回荡起之前的种种。

黄志雄、曲和那反常的人生经历。

杜见锋断言的那句“他杀过人”。

庄恕分析的那句“他极有可能患了PTSD”。

无数声音响起,无数景象交错,季白只觉得大脑越来越混沌,视线越来越模糊。

他抬起头,只见另一侧洁白的墙壁上,一个红色的呼叫按钮同样醒目刺眼。就像鲜血一样。

季白咬着牙,踉跄到那里,重重地摁了下去。

可是良久,也没有人来。

方孟韦扭头跑了出去,寻到了另一处呼叫按钮按下,依旧是毫无反应。

他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升腾起来的危机感。

深山巨谷之中,这富丽堂皇的公馆宛如一座奢华的坟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他们已经被活埋在了这迷宫般的坟墓之中。

更何况,还有两个杀人不眨眼的撒旦,在这迷宫中神出鬼没,来回游荡。

或许,在下一段楼梯的阴影里,下一个走廊的转角处,

等待他们的,

便是一双血红的眼睛,和一弯早已高高举起的镰刀。

 

他们兄弟齐聚在餐厅里。不,他们已经永远无法齐聚了。

赵启平已经睡着了,许一霖和荣石在照顾着他。凌远解释道,当季白他们离开后,赵启平肝肠寸断,寻死觅活,甚至要找黄志雄和曲和二人拼命。凌远看他实在无法冷静,便只能强行给他灌下安眠药,让他先昏睡过去。

见他二人下来,众人都看向他们。

季白说:“我和孟韦按了呼叫按钮,可是,没有人来。”

李熏然此刻已经平复了心神,他接话道:“三哥,老谭他……死亡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凶器是什么?现场可留有什么线索?”

方孟韦道:“我们发现黄曲他们失去联系之后,怕你们有个好歹,不敢久留,立刻下来和你们会合,还没来得及仔细勘察现场。”

季白思虑再三,用严厉的口吻说:“兄弟们,现在情况特殊。我们被困在了这座公馆里面,又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十分危险。目前凶手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在明,敌在暗。为了不让他们趁虚而入,我们兵分两组。我和孟韦,去死亡现场进行勘察。你们剩下的人,保护好启平,留在这里,不要乱跑。”

“不行!”荣石和李熏然同时站了起来。

“三哥,论勘察凶案,我是刑警,比孟韦哥专业多了,理应我和你去勘察。”李熏然反对道。

“不行!”李熏然刚一说完,凌远和方孟韦便坐不住了。他二人都亲眼见了李熏然在面对凶案现场时那剧烈的不适反应,自然不能让他再次冒险。

季白拒绝了李熏然的要求,转而看向荣石。荣石道:“三儿,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找到黄志雄与曲和两人。曲和之前不是说过么,目前公馆只有儿童乐园没有收拾完毕。我想,那里多少应该残留一些蛛丝马迹。不如我先去那里搜查一番,再做定论。”

季白反对道:“不行,你一个人太过危险。”

李熏然站了起来:“我和他去。”

“熏然,你不要逞强,这个公馆路径错综复杂,儿童乐园又在另一栋楼上,万一出了什么事儿……”

“三哥!我是一名刑警。如今我的至亲被害,我身为刑警却只能无力地看着,你不觉得,这是对一名刑警最大的折辱吗?”李熏然一字一顿,目光如炬,声音坚定:“这座公馆的主楼结构,我大概已经摸清了。它一楼中央的大楼梯直通二楼大堂,东西两侧各有一个普通楼梯上下贯通。三楼中央有一个小楼梯直通阁楼。所以,放心吧。”

“好,我知道了。”季白看李熏然已经熟记主楼构造,便同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老杜,你负责保护他们几人的安全。荣石、熏然,你们二人负责勘察黄曲的踪迹。”

 

季白和方孟韦又一次回到了案发现场。这一次,季白极力抑制住作为亲人的悲伤与愤怒,用一个刑警的目光,审视着这一切。

“启平说,他和老谭最后见面的时间,是6点40。老谭洗完澡之后,说要上去泡温泉,然后就走了。启平便一直留在房间里面打Switch。”“也就是说,案发时间在6点40到8点之间了。”“三哥,还能再准确一些吗?”方孟韦问道。

季白想了想,说:“第一,不能了。第二,没必要。这里没有工具,我也不是法医。一般只能从尸斑、尸僵和尸温三个方面来判断。尸斑、尸僵都是以数个小时为单位的,只能判断个大概。至于尸温,虽说比它们精确一些吧,但也只能精确到小时,对于一小时以内的判断就无能为力了。更何况,尸体还浸泡在30℃的温泉里,尸温已经不遵循递减规律了。再者说,我们现在知道那么精确,有意义吗?”

方孟韦听后,泄气道:“确实没啥意义。三哥,对于黄曲二人是凶手这件事,我其实挺不敢置信的。你说这黄曲两人,跟我们又素不相识,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犯罪动机实在不足啊。再一个,如果说凶手不是他们的话,那还能是鬼了?大雪封山的,总不可能再进来人吧?”

季白没有看他,只是盯着尸体,声音淡漠疏离:“我有说他们是凶手吗?”

方孟韦一下子哑口无言。

确实没有。季白只是说明了客观事实:按铃之后,黄曲二人并没有来。

季白见方孟韦无言以对,便继续道:“还有,我从来不拘泥于什么犯罪动机。刑事案件,证据和逻辑最紧要。警察根据逻辑去寻找证据,又运用证据来证明逻辑。只要二者契合,那么证据和逻辑最终指向谁,哪怕情理上再不可能,那个人也是凶手。”

方孟韦是民警出身,并未从事过刑警工作。他只是依稀记得一些上学的时候,书本上教的关于“犯罪动机”的知识。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当你真正走到犯罪现场的时候,就会发现,现实,终究比理论要来得生猛险恶。现实中,并不是每一个凶手都与被害人有恩怨纠葛。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素不相识。甚至有些极端案例,只是因为这个人看这个人不顺眼,就把他杀掉了。”

说罢,季白四下看了看:“这岸上是没有凶器了,不知道凶器在不在水里。不过先别下水。这水上的娃娃一会儿还得好好查看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玄机。我们先从尸体上推测一下凶器的类型。”

他仔细端详了一番切面后说:“创缘整齐,创壁平滑,可以看出斩首的速度不是太慢。而且,断骨处几乎没有多余的骨渣,创口边缘也没有小皮瓣,应该是一击而就的。”

“一击斩首,说这人没受过专业训练我还真不信。”方孟韦过来看了看头颅和脖颈处的切口,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一来,这墙上喷射状的血液也就解释得通了。颈动脉被瞬间切断,这个出血量和喷射高度也不足为奇。”

“而且,他的头被斩落之后,应该落入了水中。”季白用手捋了捋头颅上的头发:“你看,皮肤上的水虽然干了,但是头发还是湿淋淋的……孟韦,你看这是什么?!”

方孟韦吓了一跳,赶忙凑过去看。

只见被季白撩起的湿发之后,额头上一排红色的“666”极其刺眼。

“这是用刀尖划上去的。”季白恨恨道。

“《圣经· 启示录》中记载,666是魔鬼的数字。传说撒旦的信徒,会给额头上纹上‘666’以示信仰。”方孟韦咬牙切齿:“难道说,这个凶手,是一个基督徒?”

 

另一边,荣石和李熏然正在往儿童室内乐园赶去。孰料儿童室内乐园并未通电,他们只得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明。这里虽然凌乱,但是倒也能看出在装修的样子,并无异常。

突然,他们看到一个桌案上有一个小记事本。

“这应该是曲和的东西吧。”李熏然说着,便打开看了看:“上面写着今晚,曲和要在美术馆对雕像进行维护清扫。”“美术馆?”“是,美术馆。我们去那里搜查吧。”李熏然点头道:“这样,我去美术馆那里,你继续在这里搜查,看看有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荣石担心地看着他:“熏然,那黄志雄体貌魁梧,怕不是个好对付的……”“放心吧,我好歹也是警校优秀毕业生。”李熏然笑了一下,用力地拍了拍荣石的肩膀:“倒是你,这里没有照明,你打着手电筒反而会暴露自己,可要小心。”

和李熏然分开之后,荣石继续在四处勘察。他每一步都走得极谨慎,每一次呼吸都极轻微,唯恐错过周围一点声音。

突然,他敏锐地察觉到身后的一丝响动。荣石迅速回身大喝:“什么人!”在看到身后空无一人的的瞬间,他暗叫不好。紧接着,便是耳边一阵风声呼啸而来,不待他做出反应,手中的手机便被踢落,翻滚了几圈,刚好将手电筒的一面扣在了地上。

世界登时陷入一片黑暗和死寂。荣石大气都不敢出,在黑暗中努力回想着周围的摆设方位,脚下慢慢地挪动着。

这个时候,陷入黑暗反倒是一件好事情。彼此都看不见对方,这也算是另一种维度的公平。与此同时,荣石的大脑在飞速地转动着,猜测着来人的身份。根据身手判断,应该是黄志雄。荣石的手也在兜里不住地摸索着。来之前,为了以防万一,他从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塞在了裤子兜里,现在刚好用来防身。

令人压抑的死寂持续了良久,荣石突然感到脸边一阵凉风,他急待躲时,腹部却以被重重地踢了一脚。他飞得老远,吐了一大口血,扶着手边不知道什么东西勉强站了起来。

这一下,荣石惊骇不已,在黑暗之中,对方是如何判断自己的方位的?一瞬间,他想到了夜视仪——这个从军工向民间发展的器具。早在二战时期,夜视仪便被当做秘密武器应用于实战。而如今,夜视仪早已普遍装备到了部队之中,连民间也可以买到。在现代高科技之下,所以的拳脚功夫都显得苍白。荣石自知难逃,在又一次被拳头打中之后,他抱着必死的心态,顾不得疼痛,一手紧握着那人的手腕,另一只手握着水果刀胡乱向前戳刺。

黑暗中,只听得一声闷哼,紧接着,荣石便感觉自己的手腕被那人大力扭断。剧痛之下,他惨叫出声。此时,他二人已是近身缠斗,彼此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吸出来的热气。荣石自知命数休矣,便放弃了抵抗,静等最后一刺。却没想到,突然眼前白光一闪,一张熟悉的脸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近在咫尺的距离,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荣石失声喊道:“是你!”

 

季白和方孟韦在确认这些娃娃无误之后,便跳下水一个一个地往岸上捞。

“孟韦,你说的那个童谣,具体是什么内容?”季白突然问道。“那是个美国童谣。大意就是,有十个孩子,他们被困在一个房子里面,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童谣中的十个孩子,这个房子随处可见、与装修风格迥异的洋娃娃,即将过来举办跨年会的幼儿园小朋友,还有今天他们兄弟十人,以及这起命案和这座公馆中无处不在的宗教色彩……

季白心中突然升腾起了巨大的恐惧,这明明毫无关联的几件事,却有着千丝万缕的相同之处,数字的巧合,主体的巧合,神秘色彩的巧合,这一切的一切,真的只是巧合?还是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是不是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进入了一个……

“啊~~~”一声惨叫隐隐约约传来。

季白猛然惊醒,这声音,好像是李熏然。他二人寻声冲了出去,只发觉似乎还有打斗声传来。

在通往美术馆的主楼走廊口处,李熏然正在和一人缠斗。那人手持利器,李熏然则是赤手空拳,明显落了下风,身上也有被割伤的痕迹。

“黄志雄!”季白和方孟韦厉声呵斥了一句,立刻上前抵住他,换下了李熏然。那黄志雄难敌他两人,不多时便被季白一脚踢飞匕首,方孟韦趁机抓住他的双臂,一个扭转制住了他。季白上前,直接卸了他的两条胳膊。

“熏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孟韦问道。

李熏然正要回话,却被季白慌张地打断:“熏然,荣石呢?!”

 

“天杀的畜生!”季白一边咬牙切齿地骂着,一边和方孟韦冲到儿童室内乐园。只见道路尽头,荣石低着头,用手捂着胸口,靠坐在一个高台下面,痛苦地闭着眼睛。见他无性命之虞,二人这才舒了一口气。方孟韦上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却发现荣石的右手无力地滑落在地上。胸口处,赫然插着一把水果刀,已没至手柄处。

方孟韦只觉得五雷轰顶。

 

“身上锐器伤共13处创,心脏处的那处,可能是致命伤。剩下12处,腹部4处,四肢各2处。除右臂外,所有创口皆为2cm,创腔较深,创缘整齐,两创角一锐一钝,创腔内没有组织间桥,是单刃锐器所形成的创口。基本可以肯定,凶器就是这把水果刀,凶手是采用‘捅’的动作。右臂处的创口与其他均不同,创口较长,创腔较浅,应该是切割伤,凶手是采取‘划’的动作。此外,身上还有多处钝器伤。右手手腕处,表现为骨折,其他面部、腹部的钝器伤,应该是击打造成的。”

“奇怪,太奇怪了。”方孟韦自言自语道。

“你也觉得奇怪,对吧。”

“是啊三哥。你看,第一,这个伤口分布得也太均匀了,四肢各2处,很难想象在一个没有大灯照明的情况下,一个成年男子能给另一个正在打斗中的成年男子造成如此均匀的锐器伤。第二,如果对方用刀的话,赤手空拳的一方会出于本能地去夺刀,这样一来,势必会在手上形成细小的抵抗伤。可是你看,荣石双手根本没有伤口。这也太奇怪了。”

“只有一种解释。”季白将手机拿得更近了些:“你看,心脏这一处创口,出血量极多。而剩下的创口,出血量并没那么多,应该是死后伤。这样一来,你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而且,你想想,以荣石谨慎的性格,他来探查这么危险的地方,会空手而来吗?”

“你的意思是,荣石在这里遇到了偷袭,他和凶手对打之后,被凶手一刀捅在心脏上毙命。那个凶手在他死后,又在他身上捅了剩下12个创口,伪造了现场然后逃离?而这把成为凶器的水果刀,其实是荣石带过来的?”

“对。”季白沉声道:“而且在凶手和荣石的搏命中,他是赤手空拳上阵的。”

“这不可能!”方孟韦失声叫道:“荣石都有刀傍身,他一个早都埋伏在这里的凶手,难道会不准备凶器?而且,荣石也是有不错的拳脚功夫在身上的。面对一个持刀的荣石,凶手如果没有武器傍身的话,是怎么做到杀了他自己还能全身而退的?”

“孟韦!”季白提高了声音:“是,我知道这难以置信。不仅是你,连我都不敢相信。可是这就是事实!荣石的身体,就是证据!如果对方手里也有利器的话,荣石的身上,不可能只有13处锐器伤!”

方孟韦不再说话了,只是愣愣地盯着眼前的遗体。他不敢想象,这个凶手该有多么强大,才能赤手空拳地杀掉手持利刃的荣石。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三哥,你看额头。”方孟韦撩开荣石额前的碎发。只见荣石的额头上,也有着“666”三个数字。

这次,是用血写上去的。季白想起了什么,他抓起荣石的左手。

果然,他的左手无名指,被鲜血染红了。

 

又是666。

13处伤口,“666”的数字,法式庄园,基督教教义……

“这是挑衅!这是来自魔鬼的挑衅。”方孟韦显然被激怒了。他痛苦地嘶吼了起来,想要发泄心中满腔的悲愤与不甘。他已经明白了这里的一切。他仿佛看到,无边业火之中,荣石最后的挣扎。

凶手一定是一个基督信徒。在基督教教义中,“自杀”是不可饶恕的罪孽。所以凶手在掰断荣石的手腕后,握着荣石的手,让荣石自己用刀捅穿了自己的心脏。在杀掉荣石后,这个嗜血的疯子还没有停下,他可能在鲜血的刺激下,愈加癫狂。他抓着荣石的手腕,在荣石的身上留下了其他10处伤口。最后因为右手抓刀捅刺右臂角度不便,所以才在右臂上留下了不同于其他的伤口。在达到“13”这个不详的数字之后,这个疯子还是没有放过荣石,用荣石的左手蘸着荣石的心头血,在额头上写下了“666”这个恶魔数字。

基督教!

季白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大踏步朝主楼走去。他越走越快,心跳也越来越快,直到最后,索性敞开步子跑了起来。

他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在他抓着黄志雄的手腕卸下他胳膊的时候,似乎握到了一个带着形状的手链。那个形状,似乎就是十字架……

 

他们又聚到了餐厅里。

李熏然听闻这一切,悔恨不已。他痛恨为何自己没有和荣石一起行动,痛恨自己半路前去美术馆追踪,让荣石一人遭遇不测。凌远和庄恕则更担心许一霖的情绪。出人意料的,许一霖很冷静,冷静到众人都有些害怕。

连着失去了两位亲人,饶是季白和李熏然再专业,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黄志雄,你老实交代,曲和在哪里?”

谁知,被绑在椅子上的黄志雄,反而暴怒了起来:“你们问我?我还想问你们!你们到底把曲和怎么样了?我们二人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苦苦相逼!”

这一下,众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李熏然和黄志雄刚刚缠斗完,又被划刺了几刀,心中正窝着火。他一脚踢翻黄志雄的椅子,上前一手掐住他的脖颈,一手捏住他手链上的十字架大吼:“黄志雄,你还知道你和我们无冤无仇啊?整个公馆12个人,就只有你一个既信上帝又会功夫!你和曲和串通一气,残杀我兄弟,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说!不说的话,我现在就送你下地狱!”

黄志雄喘着粗气,死命挣扎起来。他嘶吼着,扭动着,像一头垂死挣扎的野兽。凌远看着情况不对,赶忙拉住了李熏然,一桶凉水便泼到了黄志雄的脸上:“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应该是PTSD复发。三儿、孟韦,熏然,你们三个人在的话,会刺激到他。我看着里面有蹊跷,庄恕,我们把他抬到隔壁厨房,等他冷静了再细细询问。” 

 

过了半晌,庄恕走了出来,神色凝重。

“黄志雄说,他们二人与我们分开之后,便去了儿童室内乐园继续工作,给一些小型摆件上色。晚上6点半的时候,有人按铃呼叫。这个呼叫按钮的编号为13,位于美术馆地下一层的雕塑展区。曲和去了好久,都没有回来。不久之后,13号再次呼叫。曲和和黄志雄各有一个应答机,只要其中一人应答,对方那里就会显示已应答。结果曲和那边迟迟没有动静,黄志雄便只好自己赶过去。谁知他才走到美术馆的走廊口那里,便被人袭击,昏倒在地。等到醒来之时,他发现自己被仍在走廊上,而通往美术馆的门已经锁上了。他顿时心生戒备,便寻了一把刀,潜入主楼准备一探究竟。谁知,刚好碰上去美术馆搜查线索的熏然,二人互不信任,便打斗了起来。”

季白伸出三根手指:“三个疑点。”

庄恕正色道:“请讲。”

“第一,他们说他们在给小件儿上色,也就是说,当时儿童室内乐园那里有照明?”

“对。儿童乐园因为有很多大型的电动玩具,所以那栋楼的电路是单独的。看来,应该是凶手在他们走后破坏了电路。”

“第二,呼叫按钮编号,确定是13号?”

“确定是13号。整个公馆有上百个呼叫按钮,按照从美术馆、主楼、儿童室内乐园的顺序排列,每一栋楼的顺序是由最底层开始。当客人按铃之后,他们的应答器上会显示相应数字。他们点击应答,呼叫铃声变会停止。”

“第三,为什么黄志雄没有被杀,而是被扔在了走廊上?”

“这个……其实黄志雄自己也不知道。”
“那我是不是就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的受伤是自导自演,其实只是为了洗清嫌疑?”

“不会的。”庄恕坚决道:“我按他所说,检查了他头上的伤口,确实是棍棒击打造成的钝器伤。那个伤口,肯定是旁人站在他身后用力击打才会形成的,他自身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出那样的伤口来。”

“那会不会是……曲和?”方孟韦小声地说出最后一个答案。

毕竟,曲和是唯一到现在为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季白从黄志雄身上搜出了他的管家钥匙,和方孟韦、李熏然一起,打开了美术馆的门。

因为这里面的藏品都是仿制品,所以在保存上并没有那么多讲究。严冬之夜,这空旷寂寥的美术馆更加寒气逼人。软软的毯子平时踩着甚为享受,可是放在这样一个杀戮之夜,却只让人觉得脚步虚浮,双腿发软。通向地下室的台阶很陡,每下一步,都感觉那湿冷的寒气,更渗入了骨髓一分。

根据指示图,这被大红帷幔所包裹的粗大立柱之后,便是第13号呼叫按钮了。

那里的灯光明显比其他地方要幽暗许多。

他们三人不觉得屏住了呼吸,握紧了匕首。

 

一个猛转。

这粗大石柱所支撑起来的,是一个广阔的穹顶空间,前面的高高的高台上,供奉着一尊“耶稣受难雕塑”。雕塑与其后的巨型“耶稣受难油画”相互映照。只是这里光线晦暗,教堂一样的布置并没让人感到圣洁,反而相当诡异。

这空间一览无余,并没有曲和的踪影,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三位警官一无所获。

季白苦笑道:“这个凶手,一直留下带有基督教色彩的讯息,搞得我都开始神经过敏了。一听到“13”呀“666”呀就紧张。”

李熏然道:“我估计设计师应该是有意这么设计的。基督教对‘13’的厌恶本就起源于‘最后的晚餐’这一传说。第13个门徒犹大,在13号这一天出卖了耶稣,导致耶稣最终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在这第13号呼叫按钮,摆放‘耶稣受难’雕……”

李熏然突然停了下来,他指着雕像,脸色大变,手指轻抖,连声音都微微发颤:“三哥,孟韦哥,你们看!那根本不是耶稣受难像!”

季白和方孟韦回头望去,顿时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分明就是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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