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周】蒲公英的约定
祺の音：周董的歌有很多经典，个人而言很喜欢这首《蒲公英的约定》。旋律暖暖的，又带点青春时代的小惆怅。歌词朴实无华，更体现了感情的纯净。这么一首小儿女气息的歌，配上历经沧桑的【洪周】，或许会有一些火花吧。关爱冷CP，从我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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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CP：洪周
故事背景：现代 · 周凯出狱后
本文篇幅：一发完
文章分类：日常番
本篇归属：《歌曲具象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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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周凯出狱的时候，曾经的黑帮大佬已经威风不再。只有他弟弟面色不善地来接他。
与其说是接他，倒不如说是送他。送他去另一个城市。他欺骗了自己多年，摧毁了自己信仰，甚至间接杀死了父亲。但他却偏偏又和自己血脉相连。周超不知该如何面对，索性让他离开这里。
当周凯淡漠拒绝的时候，周超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与怨恨，终于将他拽了出来，痛打了一顿。
看着公路上逐渐远去的汽车，周凯躺在地上，自嘲地笑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奋斗，还真是一场笑话。他闭上了眼，甚至都不想动弹。就这样吧···就这样结束也挺好。
直到他感觉有人走了过来。
一个干练的男人，留着板寸，面部棱角分明。锋利的曲线下，带着似曾相识的眉眼。周凯着实愣住了。他多年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虽说是一方大佬，但终究上不得台面。就像潜伏在这座城市下水道的老鼠一般，昼伏夜出，游走在灰色地带。
这样精英的男人，显然不是他会打交道的。
看着周凯怔住的样子，那男人笑了笑：“洪少秋，还记得吗？”
人都会有这样一些记忆。它们平时潜伏在岁月深处，波澜不惊，几乎遗忘。但一旦被人用竹竿点过，便会泛起层层涟漪，又浮现了出来。
小学后操场，灌木篱笆旁。盛夏的傍晚，空气中弥漫着暑气的味道。夕阳的映照下，那个男孩子拿着蒲公英，把它吹散。这记忆中的画面，美成了一场久违的风景。他听见那个男孩说：“凯子，我们回家吧。”
“凯子，我们回家吧。”那个男人向他伸出了手。
“家？”周凯靠在副驾驶上，点燃了一支烟：“我早都没有家了。”汽车一个急刹，车内有些淡淡的尴尬。
“洪哥，这么多年，你干什么营生？”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周凯率先开口。“当年我父母身亡后，我便被我养父接到了三岛市。后来大学毕业，进了军警队伍，现在调度回了琴岛市。”几句话，就填补了二十余年的空白。“噢，吃皇粮的，真好。”周凯又想起了他同为警官的弟弟：“怪不得小学毕业后就再没见过你了。我爸爸说你家出了变故，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汽车徐徐启动。洪少秋双目含笑：“我觉得，我知道去哪里了。”
琴岛市实验小学。他们的母校。
这么多年过去了，学校管理制度也严格了不少。任凭洪少秋好说歹说，保安也不肯通融。走出保安室，周凯准备回车上，却被洪少秋神秘兮兮地拉住：“跟我来。”
树上的蝉鸣突然刺耳起来。两个大男人顶着烈日，借着大树，翻过围墙。“难道我这么多年学的功夫就是为了翻小学的围墙？”周凯在心中腹诽：“要是洪少秋的教官知道他把功夫用在这上面，肯定得罚他几个5公里。”
周凯意兴阑珊，洪少秋倒是兴致勃勃：“你看，这后操场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啊。这颗老树还在啊，当年咱俩可就靠着它翻墙出去撒野，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老战士还能继续为我们发光发热，哈哈。对了凯子，你还记得吗？咱们当年在这大树下乘凉睡觉，你嫌知了声音太大，还专门上树去捉。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听听，也不觉得烦啊，反而还有些好听呢。”
周凯敷衍地应和了几声。他有些后悔上了洪少秋的车了。他刚刚出狱，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要祭奠他的父亲，要征得他弟弟的原谅，要去看望马柯，要去寻找美琳，还要考虑接下来的生计。他实在是没时间陪洪少秋来小学缅怀童年。他一贫如洗，又有案底在身，是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底层小人物。他的苦楚与艰辛，又怎是身为公门中人的洪少秋所能体会的。
他们不过是在天真无知的孩童时代，同窗了六年而已。当懵懂褪去，年轮碾过，他们的命运，自会显现出巨大的分歧。
洪少秋显然没有注意到周凯的心不在蔫，他喋喋不休地回忆着往昔：“哎，凯子，你还记得吗？那年我们四年级，有一次天气预报说有流星雨，然后我们大晚上翻墙到学校的后操场等着看。结果流星雨没等着，被巡逻的保安逮了个正着。”“然后呢？”“然后就被问名字和班级了啊，第二天班主任可是气坏了，好像是扣了班级的量化考核分，罚我们在走廊上罚站，还用藤条打手心了。唉，咱们班主任的思想教育可真是厉害啊，比我们政委还厉害，唠叨了半个小时都没完。不过咱俩压根儿没听她说，一直在看窗边的蜻蜓。班主任气得不行，索性让咱俩再站一节课。”
“哦，还有这事儿？”
“当然有了。当时许愿没许成反而罚站，你特别不开心。我受到蜻蜓的启发，为了哄你，还悄悄地叫老胖给我扯了两张作业纸，叠了纸飞机给你。让你把你的愿望写在纸飞机上，然后从教学楼上飞出去。”“这个事儿我好想有点印象。”“当然得有印象，因为你的纸飞机最后砸到了教导处明主任的头。哈哈哈哈，最后我们俩又被明主任一顿骂 ，还被叫家长了。”“你说的那个明主任，是那个‘明胖子’么？”“就是他！果然真名记不住，绰号永流传啊。”
“凯子，你还记得你写的是什么愿望吗？”
“不记得了，啥啊？”
“你写的是，希望能和洪哥一起长大。”
记忆的洪闸乍然开启，时光的洪流汹涌而至。夏日的午后，炎热而躁动，刺眼的阳光透过茂盛的枝叶，被渲染成了斑驳的光影。蝉鸣声中，单薄倔强的男孩一笔一划地写下：“我要和洪哥一起长大”。白纸黑字，那样清晰，那样童真童趣，却又那样坚定有力。
“哎呀，凯子，一起长大算什么愿望，我们肯定能一起长大的 ，换一个换一个 。”“我不换，你要答应我。”“没问题，答应你了。”“不行，光说不算，得拉钩。”“拉钩就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王八蛋。”
稚嫩的童声逐渐远去。对于孩童来说，一个拉钩，就是直到天荒地老的海誓山盟。
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清晰，打过勾的我相信。
周凯苦涩地笑了。洪少秋相信有什么用？自己相信又有什么用？在长大的路上，命运准备了多少身不由己。譬如洪少秋的双亲牺牲，譬如周凯的误入歧途。譬如洪少秋不得不被养父带走，离开自己的家乡。譬如周凯不得不去参与走私，来保护自己亲人的安全。每一个人都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上，苦苦挣扎，却没有尽头。
“你是回来赴这个约定的吗？”
“算是吧。”
“算是吧？”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我文化水平可不高。”
“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走，我们去天台看看。”
“好吧，随你。”
今天的洪少秋格外任性，一定坚持要周凯陪他一起在二人的小学转悠。周凯虽然不感兴趣，但好歹二人久别重复，洪少秋又亲自开车来接，让他不得不承下这个人情。
洪少秋也是军警出身，官场多年，自然看出了周凯的勉强。他趴在天台的栏杆上，叹了口气：“唉，小时候的凯子，我去哪里你都跟得紧，现在不行喽···”“我不是在呢么。”周凯挤出了一丝笑意。
“你应该是介怀现在吧。”洪少秋认真地看着他：“我们比邻而居，家境相当，小学时又是同窗好友。但是现在，我是公职人员，在业内也算是被人认可吧。而你，确是新犯出狱，众叛亲离，一无所有。所以，你在逃避，你不想和我相处。”
周凯哑口无言。不得不说，洪少秋洞察人心，晓畅世故。他固然是不嫉妒洪少秋的，只是两下对比，心中更充满了天道弄人，人力难为的沧桑感和无力感。他从不渴求丰功伟业，只希望能够帮父亲分担生活压力，帮弟弟完成警察梦想，不负马柯的兄弟之义，不负美琳的相许之情。他只希望这四个人好好的，而他自己何去何从，他从未在乎过。
他为了这四个人，在腥风血雨的黑道上一路跌跌撞撞地走过，终于深陷泥潭，万劫不复，不可能回头是岸了。可是，他成为父亲身亡的导火索，他成为弟弟履历上的污点，他让马柯断腿，他让美琳失身。他就像一个笑话一样，最终又回到了起点。不，他的起点是无忧无虑的小学时光，每天精力十足，做着成为英雄的梦想。现在的他，早已失去了希望和动力，比他的起点还不如。
到底是社会沉浮多年的人，周凯即使心灰意冷，也不会在表面上流露半分悲伤。他只是沉默地站着。但是在洪少秋眼里，他整个人都散发着颓废的气场。
“当年，流行过一个投硬币的游戏。“洪少秋说着，取出了一枚硬币：“每次我们玩警察抓坏人的时候，都会用这个游戏来决定角色。正面是警察，反面是坏人。”
小孩子眼中，即使是一个游戏，也必须要郑重对待。每次投硬币之时，一群孩子都认真地盯着，仿佛这硬币就真的决定了命运。
硬币真的就能决定命运吗？不知道。反正当年投了正面的洪少秋，真的成了一名警察。当年投了反面的周凯，就真的成了一名罪犯。
“原来我们的命运，早就命中注定了啊。”周凯凄惨地笑着，结果硬币，又投了一次：“果然还是反面。看来我这辈子，注定了要摆脱不了罪犯之身了。”
周凯的一声叹息，让夏日的晚风也变凉了。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更何况是人呢。”洪少秋接过硬币，揣进了兜儿里：“这些年，我办过很多案子。他们中有些人，少年贫苦，奋发图强，最终改变了命运，前途大好，平步青云；但是后来呢，却因一时糊涂，知法犯法，最终锒铛入狱。”
“你不是来和我一起缅怀过去的么，怎么？改成思想教育了？要是这样的话，洪警官也不必说了，我在监狱里都听了三年了。”周凯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到。
看着周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洪少秋有些垂头丧气，只好强行转了话题：“你记不记得，当时我们有很多梦想，说要一起去做。”“不记得。”“额，有报同一所大学，有互相帮忙追兄弟喜欢的女生，有一起毕业旅行，有互相当伴郎，有互相给对方的孩子当干爹，每年过年给孩子们压岁钱，退休了之后一起下棋喝酒···”洪少秋一口气说了很多，把人的一生都说尽了。他看着周凯的脸色，小心翼翼：“这些梦想，可还都等着进行呢。”
周凯都气笑了。到底是自己太过现实，还是这位已经中年的洪先生太过天真。他略带嘲讽：“洪警官，我周凯虽然现在落魄，但好歹也是混过江湖的。那些小学时候的约定，都是孩子家的玩笑话，能当真吗？如果连小孩子的话都当真，那洪警官也太过童真童趣了。”
洪少秋突遭抢白，急红了眼：“你怎么知道我是玩笑话，我是认真的。”
当年一起长大的约定，我是那样真心。因此，才有了与你聊不完的曾经。
周凯愣住了。他在江湖上，一向以讲义气，讲原则，讲情分而被称道。但在当下，这被人嘲讽为“傻逼”。他又想起阿仓那狂妄的笑声：“凯哥，你可真幼稚。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可现在，有一个同样成熟的成年人给他说，他当年对他说的话，是认真的。他时隔二十多年，回来赴约。
或许，命运真的可以改变。
“我很疑惑，洪警官好歹也是得力干将，为何会对孩童稚语如此耿耿于怀？”
洪少秋支支吾吾，交代不清。
当然交代不清。因为连洪少秋自己都分辨不清，周凯于他而言，到底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但是他依然感谢命运。感谢它在兜兜转转之后，将周凯送还到了他的面前。让他在错过了一起长大之后，没有错过一起变老，给了他们一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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