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音

【多CP】刺客列传 · 楼诚列传（四）

祺の音：

1.貌似，额，阿诚只是出来打了个酱油。不过相信我，下一章将是阿诚哥的主场！！！以及，第一位重要衍生人物（非列传收录）刘承志登场。

2.李从箴、简竹是《他来了，请闭眼》中的登场人物。李从箴是李熏然之父，简竹是简瑶之父，名字为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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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诚南征归来后很是兴奋。虽然他年仅十二岁，但是跟随在杜剑锋身边，真真切切地上了一次战场，并且也斩杀了敌人，没有辜负陛下和杜将军对他的一番教导。

“阿诚，你这次也算是为国效力了。”明楼看着自己相中的少年英气逼人，心中欣慰不已。“陛下过奖了，微臣尚且年幼，没有什么大功，只是跟着杜师傅见世面罢了。”

“伸出手来。”明楼不理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阿诚不明就里，便伸出了右手到明楼手中。明楼从手指上退下一个玉韘（音设，即扳指），戴在了阿诚的手上：“这个玉韘，是皇曾祖在位时，由大渝进献的。大渝多出美玉，皇曾祖便命工匠打造了这个玉韘。后来，传给皇祖父，又传给了父皇。汪氏叛乱之夜，我父皇将他给了朕，嘱咐朕要为国平叛。如今，朕把他给你，希望你也为明国鞠躬尽瘁，出将入相，与朕一起，传下君贤臣直的佳话。”

阿诚拜谢再三。明楼又道：“你可愿去北燕？”阿诚未料想话题转变如此之快，愣愣道：“去北燕干什么？”

“如今，北燕正式递交国书求和，称愿意归还燕山之地，希望重新互市，乞求交好。朕思量着，目前明国与北燕势均力敌，无力灭其国，不如顺势而下。北燕骑兵，横行天下。朕想派人前去北燕学习骑兵之法。不知你是否愿意？”

“可是微臣年幼，只怕浪费机会，不得要旨。陛下为何不派洪将军和杜将军？他二人皆是良将，如若前往，必有收获。”

明楼的眼神动了动，说：“他二人肩负宫城禁卫，这也是朕手上不多的兵力，他们不能离开。再者，朕也要多培养一些年轻的俊杰，才能保证我明国江山万代，年年有人。你要在北燕呆五年，这可能会很艰难，但朕相信朕的眼光，你一定会是我大明未来的栋梁之才。”

北燕朝臣本不愿明国派人来学习骑兵之术，可怎奈北燕战败，很多将领因季氏之祸被贬被杀，正是军心不稳之际，明国作为战胜国，自是占尽先机。更何况，还有叶澜清这个受过明国恩惠的内应。

尽管如此，在北燕这五年，阿诚仍遭受了很多挫折。军队将士的挑衅，平民百姓的敌视，文臣武将的讥讽，北燕皇族的怠慢。虽然明面上他们不敢与明国朝廷作对，但是私下里使的绊子倒也不少。甚至有几次，由于北燕人的故意疏忽，阿诚差点死在北燕的草原上。不过明枪暗箭的五年下来，倒也练就了阿诚一身的功夫和见识。

北方冬季的冰雪锤炼了他的意志，遮天蔽日的黄沙打磨了他的筋骨。在真刀实枪的互博中，在明楼看不见的地方，阿诚褪尽稚气，成长为最坚毅的守卫者。在未来数十年的风雨飘摇中，他将终其一生守卫明国，百折不挠，至死方休。

梁成帝17年，明和帝10年，阿诚归来。

 

阿诚走进书房的时候，明楼正在自己和自己对弈。五年未见，明楼模样没怎么变化，但是气质变了不少。不再是当年得意了便意气风发，受挫了便气郁消沉的少年样子。反倒是温润如玉，文质彬彬，似乎什么都了然于胸。

阿诚有些恍惚地想到，他已经27了，而自己，也已经17岁了。何止是他变了，原来明楼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也经历了痛苦的涅槃——和那些官场沉浮数十年的老狐狸们。

看来这五年，他们都过得并不轻松。

 

洪少秋和杜剑锋得知阿诚归来，亦是高兴不已。虽然阿诚是桂田的弟弟，但是他们四人年龄相当，阿诚又自幼跟随在明楼身边，所以他们都以义兄身份自居。看着阿诚如今朝气蓬勃，他们也是十分欣慰。

倒是阿诚，见了他们几个着实惊讶。他们都已经是27岁的年纪，而且为天子亲信，但仍旧是原来的官职。五年来，并未有所迁升。

洪少秋无奈道：“满朝皆是刘进党羽，我虽是名门出身，但是家道中落，你哥哥和剑锋又都不是良籍，陛下一说晋升，就引起满朝文武的反对。陛下也是很难做啊。”

明楼缓缓道：“不过五年来，也不算了无收获。至少太尉刘真定在诸多事务上已然同朕共进退。朕着实需要一个契机来主动出击了。”

阿诚回来后不久，便到了正月。腊月二十三开始到正月初七封笔、封玺，朝廷上下不再忙于行政。谁知新年伊始，便出了一件大事。

 

正月初四，阿诚急匆匆入宫，求见明楼：“陛下，机会来了。刘进之子刘子案在长垣城内饮酒纵马，鞭挞行人，还强闯执金吾府第，殴打卫士，现已被①寺户令拿下。执金吾闻讯前来，见是丞相之子，便要求寺户令放人。一围观书生挺身而出，怒斥执金吾不遵法纪，现在执金吾府第门口一片混乱。”

明楼急传洪少秋觐见，命他持圣旨火速前往执金吾处取人。要求将相关人员全部带入宫内，任何人不得阻拦。洪少秋领命而去。

 

当一众人等带到之时，明楼端坐在堂上，对那书生说：“朕听闻你在执金吾府第门口，奋不顾身，仗义执言，这很好。你虽不是朝臣，但心系法纪，比一些目无王法的官吏要好很多。你叫什么？哪里人氏？做何营生？”

那书生行礼道：“谢陛下赏识。草民刘承志，代郡人氏。目前在长垣城做教书先生。”明楼称赞道：“学为人师，行为世范。刘先生以道德立言，以身正践行，堪称师者表率。”

执金吾唐大臣在一旁心慌不已，他作为九卿之一，可自入殿后，明楼并未正眼看他，而是与训斥他的教书先生相谈甚欢，摆明了是给他脸色看。

过了半晌，明楼才施施然道：“唐大人，朕尚不知道事情经过，还烦请唐大人说明一下。”见皇帝如此说，唐大臣松了一口气。官场多年，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他还是有的。皇帝怎会不知事情经过？只不过是再给他一次机会罢了。他赶忙道：“陛下，丞相刘大人之子、卫尉刘子案醉酒，在长垣城内公然纵马，鞭挞行人，并且强闯执金吾府第。现已被微臣下属寺户令拿下。”

明楼这才抬眼看了他一下，问道：“寺户令是谁？”堂下一中年男子应声出列：“臣寺户令李从箴，拜见陛下。”明楼道：“朕听说有人要求你释放刘子案，可有此事？”

李从箴回道：“回禀陛下，当时卫尉刘大人醉酒纵马，要强闯执金吾府第。卫士们上前阻拦，反被刘大人用马鞭打倒，污言辱骂。微臣赶到之后，见刘大人十分失态，便和卫士一起将马绊倒，缉拿归案。执金吾大人赶来后，却···”

明楼森森地盯着唐大臣，唐大臣冷汗如注，赶紧跪下：“陛下，刘大人也是命官，微臣想着命官过府，或有公务在身。再说今天还在封笔封玺期间，实在不愿意打扰道陛下过年的兴致，所以就···”

“唐大人可真是巧言令色。”刘承志冷笑道：“我明国律法，京师长垣城内，不可酗酒闹事；非急报不可纵马；不可鞭挞行人；不可强闯官府府第。这位刘子案刘大人官列九卿，知法犯法，唐大人居然还为他辩解。唐大人到底是不愿意打扰陛下的兴致啊，还是刘丞相的兴致啊？”

唐大臣未曾想这书生到了御前也唇枪舌剑，赶忙跪下道：“陛下，微臣知错了。微臣不该畏惧丞相威势，袒护刘子案；不该以官位压人，威逼寺户令。求陛下恕罪。”明楼淡淡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当下丞相威重，你等大臣明哲保身也不奇怪。你往日值守，勤勤恳恳，所以这一次的过错，朕不愿追究。不过日后，可要注意。不要让百姓们议论起来，倒说堂堂执金吾，竟还不如下属寺户令。”

唐大臣赶忙称是，明楼便问道：“刘子案现在何处？”洪少秋回：“刘子案大醉酩酊，微臣恐他御前失仪，先行押到偏殿醒酒了。”明楼道：“他好歹身居九卿，是朝廷的脸面，摒退宫人，让他尽快醒酒。唐大人，你身为执金吾，也有着维护京城治安职责。这刘子案连犯四条明律，该当何罪？”

唐大臣回道：“杖责一百，收监六月，严重者，发配边疆···不知陛下意欲从轻还是从重？”“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他刘子案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传朕旨意，勒令其禁足反省，罚俸一年，卫尉之责，暂由卫尉丞洪少秋接管。唐大人，你也有失察之罪，罚俸三月，回去后务必好好自查一番。”

 

处理完毕，明楼才缓和了语气，对李从箴说：“李大人身为寺户令，掌管守卫京城官府大门之职，在此案中不畏强权，刚正勇毅，足见为人之正，朕心甚慰。敢问李大人是否是外官？原先京城官吏中，朕竟不记得有大人名字。”

李从箴行礼道：“陛下真是过目不忘。卑职南阳郡人氏，从军起家。十八年前，萧梁内乱，先帝发兵攻梁，却中了萧梁埋伏，大军损失惨重。卑职时任奋威将军，带领本部人马营救出被围困的大将军洪长关，因此战后论功，擢升为②南阳郡尉。十年前，汪氏叛乱之时，萧梁趁机进攻南阳、汝南两郡，卑职和汝南郡尉简竹因为御敌有功，承蒙陛下恩惠，调入京城任职。卑职就任寺户令至今。”

明楼笑道：“李大人这么一说，朕倒想起来了。当年汪氏之乱，朕都已经自顾不暇。多亏了李大人和简大人，抵御住了萧梁的攻势，不然我明国只会雪上加霜。对了，少秋，你还不来拜见一下你先父的恩人。”

洪少秋纳头便拜：“少秋当年年幼，竟不知先父遗骸得以保全，皆是李大人奋不顾身之功。洪少秋在此拜谢恩人。”李从箴愕然道：“难不成这位便是洪长关将军之子？”洪少秋颔首。李从箴感叹道：“当年卑职来迟，洪将军被救回南阳之后，便伤重身亡。如今洪公子已然成为陛下的肱骨之臣，洪将军若英灵有知，也可含笑九泉了。”

明楼道：“对了，李大人家中可有公子？”李从箴回禀：“卑职福薄，家中只有一子，名唤李熏然。年十七。”明楼道：“常言道，虎父无犬子。李大人英勇忠贞，想必李公子也定是好男儿。朕想招李公子入宫为郎官，就在少秋手下听命可好？也算全了少秋报答恩人之心。”

郎官一职，向来是权贵子弟和世家之后担当。像李从箴这种地方官吏，入京时间不长，又只是小贵族出身，儿子本无可能成为郎官。李从箴自是惊喜不已，赶忙拜谢。洪少秋亦是欣然领命。

刘承志笑言：“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今日既敲打了执金吾唐大臣，又削弱了丞相刘氏一党，还新得了李大人父子。真可谓是彼消此长，一石三鸟。”

明楼闻言，一边命李从箴退下，一边含笑问道：“不知刘先生此话怎讲？”

“自从陛下即位以来，最大的困扰，并非在外列国，而是在内世族。陛下少年登基，根基尚浅，又因汪氏定罪之事颇受世族诟病。先前种种风波，看似是皇权与相权之争，实际上则是寒门与世族之争。而陛下和刘进，不过是寒门和世族的代表而已。”

明楼神色肃穆了起来，他起身向前，深深施礼道：“是朕眼拙，还请刘先生不吝赐教。”刘承志慌忙还礼：“陛下莫要折煞了草民。”明楼道：“先生人在乡野，却手眼通天，竟能查察朝廷之事，并且不错分毫，还请先生为朕出谋划策。”

刘承志道：“其实陛下对时势的通明透彻，远在草民之上。世家大族把持明国朝政，甚至与皇族共治天下，这是明国政治的最大特点，当然也是最大弊处所在。自汪肇辅佐明宣帝中兴以来，世族势力便尾大不掉，实际上他们都已不是皇帝的臣子，而是皇帝的合作者，甚至是控制者。历代先皇，面对世族势力都选择了合作与妥协。譬如陛下之父明章帝，不就为陛下选择了汪氏女子，聘为太子妃，希望通过联姻的手段来拉拢世族吗？”

“换句话说，明国朝堂之上，一直是皇族与世族的角斗。二者相互利用，又相互防备。陛下即位之时，皇族式微，世族气焰倍涨。这表现出来的，便是丞相刘进说一不二，陛下再三推让。但即便如此，您还是在这纷扰朝堂上，敏锐地察觉到了一股新兴却弱小的政治力量——寒门士子。在世族独大的情况下，陛下果断引入寒门官吏，培养寒门士子为己用，借以对抗强大的世族，不失为上上之策。”

   “先前有先皇，曾试图借助宗室的力量来抗衡。只可惜宗室与皇族，天生便处于两立之地。一旦宗室强大，便会取皇族而代之。所以陛下选择寒门士子，当真是慧眼独具，领异标新。优者有三。其一，寒门士子，出身卑微，无所凭借，只能全力依附陛下，为陛下所用，此乃宗室不可具备之长。其二，寒门士子，因世族把控为官渠道而报国无门，因此天生便与世族处于两立之地。他们与陛下利益相通，势必拥护陛下权威。其三，世族之后，凭借家族门第便可为官，因此多有游山玩水，走鸡斗狗者。而寒门士子，若想进入朝堂，必得勤学苦练一番才能如愿。其意志之坚定，才干之出众，远非一般世族子弟可比。”

明楼笑道：“刘先生所言不错。可是朕方才也并未苛责世族出身的唐大臣，对于出身地方贵族的李从箴父子亦是委以重任。这该如何解释呢？”

刘承志从容道：“这就是陛下的灵活机变之处了。陛下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世族政治是明国近千年的窠臼，完全改变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所以陛下目前，并非想消灭全部世族，只是想打压他们，确立皇帝权威而已。消灭阻碍皇权的刘氏一党，拉拢无法出头的小贵族和没落贵族，一打一拉，内部分化，事半功倍。”

明楼大笑道：“刘先生透彻通明，深得朕心，着实难得。只是口舌太过锋利，利用、拉拢什么的张嘴就来，倒显得朕多么刻薄寡恩似的。可否给朕留点颜面呢？”

刘承志连忙致歉。明楼道：“朕之所求，便是刘先生这样的寒门贵子。不知刘先生是否愿意入朝为官，替朕分忧？”刘承志道：“承志苦学十数载，为的便是为国效力。如今陛下乃当世明君，上行合天理之道，下行慰黎民之策。承志愿意拼尽一身所学，为陛下驱使，为天下寒门开辟报国之路。”

明楼振奋不已，当即传旨，封刘承志为③谏议大夫，秩俸六百石，为皇帝出谋划策。刘承志谢过，又进言道：“陛下求贤若渴，草民另有二人相荐。一位名叫凌远，南楚人，年22岁。他少年入济风堂学医，目前受济风堂堂主相托，在长垣城开设了明国第一家济风堂分堂。此人虽为医家，但是其才干魄力，远非常人可比。另一位名叫简竹，明国汝南郡人，年40岁，就是刚才那位李大人的好友，亦是军旅出身。简大人现任④都船令，其为人刚正不阿，勤恳严谨，同李大人一样，也是不可多得的杰出武将。草民斗胆建言，还是把简大人调任⑤武库令更为可靠。毕竟武库令执掌长垣城武库，若让怀有二心之人掌控，岂非祸事。”

明楼再次拜谢：“刘先生身在江湖，便知朝堂之局，可见先生大才，世所罕见。入京之后，又对京城才俊了如指掌，从今往后，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梁成帝18年，明和帝11年。明楼羽翼渐丰，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套班底：卫尉丞洪少秋、虎贲中郎将杜剑锋、谏议大夫刘承志、寺户令李从箴、武库令简竹、郎官李熏然、内侍桂田、内侍阿诚。

或许在未来，这个名单里，会出现更多俊杰的姓名，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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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寺户令：隶属九卿之一执金吾麾下，“四令”之一。掌京城官府的门禁之责。

郡尉（都尉）：掌各郡地方军队，辅佐太守治理该郡，又名“都尉”，秩俸比两千石。

谏议大夫：隶属九卿之一郎中令（光禄勋）麾下，“四大夫”之一，秩俸六百石。掌顾问应对，为皇帝参谋政事。

都船令：隶属九卿之一执金吾麾下，“四令”之一。掌管水事。

武库令：隶属九卿之一执金吾麾下，“四令”之一。掌管天下武器存放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