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音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楼诚】初四 · 来归何须问

祺の音:新春八连发,初四第五弹。

                 你姓冠我名,自当不负明。

@团麦子 昨天的点cp今天就奉上,要不要夸夸效率( *・ω・)✄╰ひ╯本文的祭祖需要说明一下,可能大部分地区已经没有如此隆重的祭祖习俗了,但是部分地区还是存在这个传统。这里面关于祭祖的说明来自我一个朋友的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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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CP:楼诚

故事背景:现代

本文篇幅:一发完

文章分类:日常番

本篇归属:《独文合集(日常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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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那天,许一霖一直对明家错综复杂的关系疑惑不已。为什么大姐夫和大哥看起来互不对付?为什么大嫂会是一副仆人样子?为什么大嫂这个什么都做的仆人在明家好像是管钱的,而且位置还不低?为什么明台和于曼丽那么怕大姐夫?为什么明台那么怕大嫂?为什么大哥貌似谁都怕?

反正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大姐真总攻。

一直待在明家的许一霖并不敢问,满腹狐疑。

其实明楼也苦恼不已,和许一霖一样,为了明诚的身份问题。

明诚十岁的时候,被明楼抱回明家。从一个畏缩瘦弱的孩子,养成了一个英挺卓绝的青年。之前被明镜斥责“养啥死啥”,最后一度怀疑自己是养东西绝缘体的明楼,发现原来自己一生所有的心血,都给了明诚,雕琢出了他这块美玉。

在明楼眼里,明诚的明,是明楼的明。但在别人眼里,可并不是。尤其是明氏一族的其他人眼里。

自从明诚懂事后,明楼尤其痛恨正月初四的祭祖。当年明诚来到明家后的第一次祭祖,便将明楼好不容易给他树立起来的自信击得粉碎。

 

明氏一族,不止明镜明楼这一支,其他族人在江浙沪乃至全国也都颇有建树,只不过他们这一支最有影响力而已。每年正月初四,明氏族人都会齐聚苏州老宅,在祠堂里郑重祭祖,以示同宗同族,血脉相连,不忘手足,互相帮扶。当然,对于做生意出身的他们来说,借着祭祖的机会和族人们互通消息,合作共赢,也和祭祖同等重要。

他们属于上流社会,在他们眼中,“明”不仅是一个姓氏,更是一种荣誉和身份的象征。在生意场上,如果说是苏州明氏的人,似乎连合作对象都会高看自己一眼。这珍贵的姓氏资源,自然要为少部分人所垄断把持。

所以当年,明锐东夫妇突然丧命后,其他明氏族人也都积极帮助明镜明楼接手家业,稳定基盘,打击对手。但是当明楼抱回来一个孩子,并提议让他姓明时,全族人都冷面以对。

“我们明家,养花养牡丹,种草是兰草。‘明’不仅是姓氏,更是责任,更是荣誉!苏州明氏,是谁都能姓的吗?明楼,上一次你大姐提出让明台入嗣,本来就于理不合。最后是看我亡兄亡嫂新丧,而明台之母又是你们姐弟二人救命恩人的份儿上,我才勉强同意。即便如此,你看看你姐姐遭受了多少非议?明氏又遭了多少非议?你这一次又要率性而为,那是不是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来,都可以姓明了?”明氏一族的族长明锐西有些愤怒,他已界高龄,非常珍视家族荣誉。如若家族被人称道,那么这在生意场上本来就是一个得天独厚的资源优势,可是这些小辈却并不懂他的苦心,任意挥霍这个隐形资产。

“叔叔,你拦着也没用了。他的户口我已经给他上好了,用得就是明诚。”明楼见说理不通,索性不管不顾起来。“明楼,我告诉你,如果得不到明氏族人的承认,那么他的明,就只是户口本上的明,不是苏州明氏的明!”明锐西对明楼的一意孤行愤怒不已,罚他在宗祠对着祖宗牌位跪着自省。

明锐西拂袖而去后,第一件事便是叫来明镜,痛心疾首地要求他管好自己的弟弟。明锐西并没有去寻明诚的不是。他虽然保守,但良好的修养和善良的本心让他不会去欺压一个无辜的孩子。可是明诚还是偷听到了明锐西和明镜的谈话,也看到了大哥夤夜返回时的暗淡神色。

“大哥,不用在意我。祭祖什么的,我本来也就不应该去。”犹豫再三后,明诚嗫嚅着说出了这句话。明楼惊异地看着他,明诚继续道:“大哥能收养我,本身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明姓贵重,阿诚实在受用不起···”这原本就不是他的东西,得而复失又有何妨。他终究只是一个孤独的过客,漂浮于这尘世之间,没有归依,连自己的姓氏都没有。一个人来,没有人为他的降生高兴。一个人走,也没有人为他的过世流泪。

明楼内心五味杂陈。他无法反驳明锐西的话,叔叔的话句句在理,有凭有据。但是他内心明白,明诚时优秀的,他绝对不会辱没明姓,可是他要如何证明给叔叔看,如何证明给其他族人看呢?

最终那一年的正月初四的大祭,明诚没能入列,而明楼被明锐西罚跪的事情倒在明氏族人里传开了。他们有些人唾弃明诚趋炎附势,有些人恼怒明楼随心所欲,有些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坐观发展。明楼纵横商场多年,自是知道人心险恶。他不愿他的阿诚变成供众人消遣的对象,便早早地嘱咐他呆在屋内,不要去祠堂大院。

祭拜天地和列祖列宗后,明锐西便以族长的身份,主持新人入族和亡者供奉排位。今年明家有聘娶妻室的,也有喜添新丁的,他们喜笑颜开地过来,由族长明锐西登记造册,敬告祖先。这一下,他们便真正成为苏州明氏的一员,得到了全族人的认可。

明楼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在想,他的阿诚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地站在这里,入嗣明氏,成为真正的明诚呢?

最为重要的祭祀仪式结束了,但是这些精明的生意人们并没有急着离开。他们在院中寒暄着,交流着,寻找着商机和合作伙伴。明楼一心想着明诚,无暇顾及,随便应付了几句便想回去。谁知他还未来得及离开,便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紧接着,明堂便领着一群少年进来了。

明楼认识他们,他们是族兄家的孩子。当他看到那群少年中一脸局促的明诚的时候,他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明锐西坐在椅子上,重重地用拐杖击了一下地面,训斥道:“祖宗祠堂门口,你们大吵大嚷,有没有一点教养!”“叔祖父,跟我们没关系,是这个人。”一个与明诚年龄相仿的少年率先开口:“他不是被明楼叔叔捡回来了的吗?为什么也姓明?他凭什么姓我们家的姓?他经过您同意了吗?”明诚辩解道:“我没有···”“你现在说你没有?刚才在外边的时候,还不知道是谁在理直气壮。”那少年反唇相讥,言辞犀利。

原来,大人祭祖的时候,明诚留在房中无事,便想着预习一下来年的课程,在房外读书。谁知,刚好被这一群路过的明家子弟听见。他们瞧明诚看着眼生,便过来询问。当明诚说自己叫“明诚”的时候,便有人道:“怎么?你也姓明?你是谁家的?”“我大哥是明楼。”“原来你就是明楼叔叔捡来的那个孩子。你虽然被他养在家里,可是你别以为自己就是我们明家人了。我们明这个姓,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姓的。”那群子弟生于富贵人家,自然对姓氏爱若珍宝。明诚虽然性格腼腆,但是受益明楼两年的教导,也是自视珍重,傲骨一副,想起当时大哥给自己冠姓时的良苦用心。“你叫明诚,明楼的明”。大哥对自己的关爱和期许,犹在耳畔。他心中不忿,反击道:“我的姓氏是我大哥给我取的。我大哥说过,明,日月同辉,堂堂正正。我行的端,坐的正,没有辜负我大哥的苦心,没有辱没这个姓氏,为何不可姓明?”那些少年未料到明诚虽然身躯瘦弱,可竟如此倔强。他们顿时炸开了锅,拉着明诚便要到族长这里来讨说法。

明楼听完,气得发抖,看着自己的族兄也无半点管教之意,便准备上前相护。这时,只听明锐西声音沉稳道:“这个孩子并未叨扰到你们,倒是你们,挑衅滋事,实在有辱我明氏门风。亏得你们还是从小便受父母教养,经还不如一个外来的养子来得稳重。”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但又内外有别,明楼空有一腔怒气无处发泄。明诚则站在中央,被一众明氏族人异样的眼光所打量,承受着他们或是鄙夷或是不屑的小声议论,也直面着族长绵里藏针的话语,早已红了眼眶。但是为了维护大哥大姐的尊严,他挺直着腰板,硬是没让眼泪掉下。

 

那年的事情对明楼和明诚打击都特别大。明楼消沉不已。他明白明诚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便一直想让他能有家的归依感。这也是为什么明楼一直乞求族长,让明诚入嗣明家的原因。上了族谱,就能获得明氏家族的承认,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一个人有家族归属感呢?

明诚受到打击更是大,好不容易被明楼培养出来的那点子开朗活泼又消失无踪,反而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之前它只是在自己的小家活动,大哥大姐对他极好,小少爷也一口一个阿诚哥地喊着,让他错误地以为,自己真的有家了。可是经此一事,他才蓦然发现,原来明家的其他人,对他是这么地不屑,甚至会因为鄙夷他,而鄙夷收养他的大哥大姐。他自身是不在乎的,但他不想让大哥大姐因他而难堪。所以,每一次在学校里听见别人叫他“明诚”的时候,他便如芒在背,倍感焦虑。他更加地发奋努力,希望能够取得一个好成绩,好配得上“明”字。

 

明楼想了很多办法来让他摆脱那场阴影,可是却收效甚微。最终,他在拿到巴黎大学的入学通知书后,因为实在放心不下明诚,索性一狠心,直接把高中毕业的明诚也带去了法国。远离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在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或许会好些。明楼暗自想着。

事实证明,明楼想得极对。明诚来到巴黎后,终于显露出了一些好奇好动的少年本性,不复之前的早熟老成。对明诚身世并不熟悉的同学朋友,都羡慕明楼明诚的兄弟亲情,称赞明诚颇有东方绅士的优雅和温润。明诚也逐渐开朗起来,成绩上的优异让他慢慢有了底气,而这种底气在他考上巴黎大学经济系之后达到了顶峰,终于内化成了不可动摇的自信。“恭喜你,阿诚,恭喜我们终于成为了校友。今后,我不仅是你的大哥,还是你的直系学长。”通知书下来那天,明楼与明诚开怀痛饮。当明楼说出这句话后,明诚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大哥,你知道吗?六年了,六年的时间,我一直在痛苦,在彷徨。我真的想不通,我都已经做得比明家大部分同龄人优秀了,为什么他们还是看不起我?就是因为我没有所谓的明家的血脉?可是我敢说,我比他们任何人都爱明家啊,都珍视‘明’这个姓啊。我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终于可以告诉他们,他们明家人能考上的大学,我也能考上。以后等我工作了,我更要用我的业绩告诉他们,我不比他们差。”说着说着他又开始笑,笑得肆意,仿佛憋屈了六年的恶气一扫而空。

上了大学的明诚,更加如鱼得水。不仅专业课成绩名列前茅,还选修了他一直喜爱的法国文学。在社团活动上,气场强大的他也是众人的焦点。少年志满让他意气风发,而文学的浸润又让他敛藏锋芒。明楼并不知道,文学在给予了明诚温柔的同时,也给予了他智慧与宽容。这些珍贵的雨露一点一滴,滋润着少年干涸的心扉,经年之后,终于闭合了曾经的裂口,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在明诚硕士毕业那年的春节,他提出了一个请求,想陪同明楼他们一起回苏州祭祖。

明楼和明镜愣了又愣,这件事在他们家一直是一个比较敏感的话题,大哥不准提,大姐不愿提。“可是···可是当年···”明镜有些语塞,她不忍心说出接下来的话。“没事的。其他人回苏州祭祖,都有助理或者秘书陪同,打理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如今阿香也结婚了,大哥大姐回去,身边连一个得力的人也没有。我跟着,刚好可以帮帮忙。”

为了不让明楼和明镜为难,他一早便定好了自己的身份——助理。他是明楼的助理,是明家的人,却并非明家人。

当年迈的明锐西面向子侄孙辈,宣布典礼开始时,他愣住了。他分明看到,在一众助理秘书的队伍里,有一个那么耀眼的年轻人,身姿挺拔,神色淡然。他是那么得自信,即使与他对视也毫不怯场。他又是那么得谦逊,在整个场面上进退有度。多年未见,那张略带胆怯的面容早已长开,留下的只有当年的倔强与傲骨。

他想起当年和明楼的对话。“你若真的怜惜他,培养他以后做你的助理秘书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入族谱?”“我家明诚,必会是玉树兰草,和我们明氏子弟一样出类拔萃。做助理秘书?怕不是折辱了他。”

他信了。明诚这样得风姿出众,一看便是承袭了明氏家风的佼佼者。明锐西也叹息不已,这样好的人才,不是明氏族人,太可惜了。

那次祭祖,明氏族人对明诚刮目相看。明诚得体的谈吐,优雅的举止,高深的见识,天然的洒脱,让他们不敢轻视这个曾经备受嘲笑的孩子。更何况,每当有一个族人想邀请明楼吃饭或者谈合作时,明楼都会扭头问道:“明诚,我那天有空吗?”。如此一来,又有谁敢怠慢?

 

今年祭祖,明楼依旧有些惆怅,尤其是看到于曼丽也入了族谱的时候。哦,幸好王天风不在族谱上。明楼愤愤地想着,也算有了一丝安慰。

明诚与他灵肉合一多年,怎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趁着祭祖典礼结束后的间隙,他悄悄地勾了勾大哥的手指以示安慰。

“可是好像没有什么用啊。”明诚暗自稀奇道。

当天半夜,明楼叫醒睡得迷迷糊糊的明诚,拉着他的手溜到了祖屋里。明诚半睡半醒,看着自家大哥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知他要干什么,便抱着胳膊站在旁边饶有兴味地看着。

明楼轻轻地掩了门,点了两根蜡烛。蜡烛静静地燃着,照亮了二人的脸。面对着众多的牌位,明楼拉着明诚跪下,虔诚地说:“列祖列宗在上,晚辈明楼,略有拙才,承蒙祖上基业,忝居明氏企业高层。何其有幸,得遇明诚。其容非凡,芝兰玉树。其人卓越,品性上乘。明楼愿意与其共结连理,并行此生。在此敬告天地宗祠,明楼愿将明诚入嗣明锐东一脉,望列祖列宗恩准。”说罢,他拉着明诚磕了三个头。礼毕,明楼掏出两枚银戒,看着明诚一脸期许。

明诚静静地望着他,他没想到入嗣明家,竟能让大哥纠结了这么多年,以至于不惜玩出类似小孩子的把戏。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把手伸到了他跟前,笑得如烛光般温暖。

“那从此,你便是我明家人,再也逃不掉了。”明楼一边给他戴上戒指,一边得意道。“是。我不仅是明家人,我还是···明楼的人。”明诚一边说着,一边调皮地挑了挑眉毛,然后附在他耳边,轻轻道:“而且,我也从没打算逃掉。”

明楼在遇到明诚十六年后,终于完成了他的心愿。明诚何尝不知,大哥之所以对这件事念念于心,无非是为了让他能够对明家,有家的归属感和安定感。可是,他的傻大哥呦,在明诚心里,他把明家视为他的家,与是否录入族谱,是否被族人接受毫无关系。自从十岁那年起,大哥抱他远离了苦海,大姐为他熬白了头发,他便知道,他终于在无边世界,找到了那个可以归依的港湾。

待二人离去后,一直站在祠堂窗外的明锐西叹了一口气。家法在上,宗族脸面,他这个族长也不能为所欲为。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去戳破这对璧人那自得其乐的小秘密,默默地为他们祝福。愿在这个对他们的爱情讳莫如深的社会,二人能够不被流言蜚语波及,相伴到老。

真是可惜了。对于明楼来说,明诚熟悉像掌纹,却只是今世今生,不能开口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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