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音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庄季】洞子火锅(十七)

季白一把甩开欲火焚身的庄恕:“老子饿了。”

庄恕摸了摸脑袋,只好悻悻地去做饭。

不久,“亚美国际贸易有限公司”成立以来的第一单生意签订,季白分别和三家农产品公司签订了大米、香蕉和甘蔗的大宗订单。交易总量之额,突破了木姐市的外贸记录。直接现付,没有拖延,三个缅甸老板瞠目结舌,没想到这位季总还真是财大气粗。

木姐市市长快把季白给捧到天上了。毕竟这可是极其光彩的政绩,可遇不可求啊。

在庆祝酒会上,市长不住地给季白敬酒:“早就听说季总深暗生意之道,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年少有为啊。”季白一边吐槽1500岁的自己居然还年少,一边搭腔道:“市长大人过奖了。这第一宗生意算是成了,若是中国那边反馈良好,我还想扩大一下收购种类,追加一批订单。”市长大喜:“季总如果还想追加哪方面的订单,尽管开口。我必定会全力配合。”“多谢市长大人。”季白笑了笑,拿起酒杯在他的杯子上撞了一下:“我一个生意人,当然想要的是,挣钱的订单。”

第一批订单让季白赚得极多,很快第二批订单便接踵而至。这一次,涉及的货物还增加了油籽、蔬菜和其他热带水果。又有五家缅甸公司获得了供货的机会。借着生意往来,季白很轻易地便和木姐市的商业大佬们搭建了关系。他也暗中套话,试图打听些关于樱素的事情,可是那些大老板们哪个不是精明卓绝,奉承归奉承,一旦涉及到樱素这样的核心利益,便都缄口不言。只有一个叫“金盾”的老板接口道:“季总,我们都是正经生意人。”季白也不敢逼问太过,落人话柄,只能把话题岔开。

不过从那次之后,季白倒开始留意起了那个金盾集团的老板金盾。在那种众人沉默的情况下,只要他开口接话,无论是什么话,都表明他还是略有余心的。毒品不同于其他的普通业务,它风险极大,是一个高危的暴利行业,因此一般都是大老板们自己从源头开始垄断,而不会像水果蔬菜这样委托其他国际贸易公司进行交易。季白经营贸易公司,不仅与他们这些靠种植生产盈利的老板没有利益冲突,还给他们带来了市场,自然深受欢迎。但一旦涉及到樱素,季白便会与他们形成竞争态势,势必会遭到冷对。

这个蛋糕着实太大了,大到他们不愿意有人来染指。

“关于这个金盾,你知道什么吗?”季白斜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拿起了一个桃儿啃。

“金盾?你说的是‘金盾工程’吗?”庄恕一把把卷心菜到了进去,锅中响起了“哗啦”一声:“这个金盾工程好啊,公安充分利用了最先进的信息技术和大数据……”

“我又没问你金盾工程。那个我不比你清楚?”季白蹙眉道:“是金盾集团的大老板金盾。”

“哦,他啊。”庄恕翻炒了几下,又撒了一点花椒面儿进去:“民间传说,金盾黑白通吃,和缅甸政府和军方都有渊源,势力极大。而且,他名下企业众多,明的暗的都有。合法的比如什么收购公司啊,工程公司啊什么的,对了,你家的那个写字楼不就是‘金盾集团’下属的工程公司给建的吗。非法的就更多了,据说在整个缅北这一片儿,赌场、浴(ji)场(yuan)基本上都是他的,听说还有地下钱庄。”

“呦,没想到他这么厉害。那我还真应该感谢他了,能看上我的那些小订单。这还真是奇怪。”季白点评道:“喂,再加点辣椒。”

庄恕闻言一抖,颤巍巍地回头:“我一直以为,这个饭是我么连个一起吃的。”

“和我吃饭?”季白挑挑眉:“你知道在木姐市里,想和我吃饭的老板有多多吗?他们可都是要提前预约的。怎么?庄大夫这么有本事?”

庄恕气哼哼地回过头,自言自语道:“当然有本事了。那些大老板能上你?哎呦。”

季白一个桃核砸了过去:“你以为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吗?”

 

经过多次观察之后,季白觉得还是这个金盾最对他有意。面对樱素之事,总是一副欲露还羞的样子。于是,自己便也与他郎有情妾有意了起来,一口气又追加了几个订单。

不过要说有实质性的突破,还是多亏了庄恕。

  • 季白突然接到了金盾的电话。“季总,那个,不好意思。听说您认识一位加州医疗中心著的著名胸外专家庄恕?”“哦,是认识。”季白瞥了一眼正在一脸狗腿地给他捏腿的庄恕,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与那高大上的头衔极不相符:“怎么了?”

   “太好了。”金盾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我父亲突发重病,正是胸外方面的。您能不能给搭个线,请庄大夫先给我父亲动个手术?我们现在在木姐市医院,他们这里的医生处理不了……”

    季白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立刻催庄恕上路。到了医院,金盾和院长亲自前来迎接。庄恕毕竟是美国加州大学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处理过极多的疑难杂症,并不慌乱,胸有成竹。白大褂一穿,手术刀一握,季白只觉得眼前一晃,这个面容坚毅,冷静沉着的精英,真的是那个一天到晚腻在自己身边,任自己呼来喝去的唠叨吗?

这是季白第一次见庄恕王的模样。

在胸外的手术室,他确实是执掌一切的王。

季白愣愣地看着走向手术室的庄恕,的心里浮现出了这么一句话。好似心灵感应般地,庄恕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白大褂的衣角随风摇曳了一下,他看向季白的视线清冷疏离,泰然自若。

“别担心,金总,庄大夫医术高明,令尊大人肯定会没事的。”季白回想起庄恕临近消毒前,那安慰似的拍肩膀,没来由地心里对他充满了信心,尽管自己也从没见过他做手术。

“季总,真是太感谢你了。我母亲过世得早,我父亲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好容易我闯荡出了一些成绩,正想着孝顺他老人家,谁知他没想几年清福,就闹成了这个样子。”金盾虽说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也着实算是孝子贤孙。

二人在手术室门外等着,约莫过了半天,庄恕走了出来。他摘下口罩,握手道:“恭喜您,金老板,手术极其成功。”金盾喜极而泣,他赶忙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信封:“庄大夫真不愧是专家,医术高超。这是请您出山的酬劳,您辛苦了。以后有用得着我金盾的地方,还请您尽管开口。我父亲日后的护理,还希望庄大夫多多提点。”

二人回去的路上,庄恕找了一家银行进去查询了一下余额。“我去,这么多钱。”庄恕惊叫道。季白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一把摁到了他脑袋上:“这才多少钱,你就这么大惊小怪?别忘了,你可是我季白的人。别丢了我的面子。”

这一下,庄恕的嘴巴张得更大了。他愣愣地回头看着季白:“你刚才说什么?”“怎么?难不成我季白还是你的人?”季白明显是会错了意。

“没有没有,我是你的,我是你的。”第一次被季白承认的庄恕眉开眼笑,他上赶着抱住季白,骄傲道:“怎么样?你男人穿上白大褂,是不是特别霸气侧漏啊?”“滚,你看看你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季白笑骂着,继而又附在他耳边小声道:“不过你当时的那个回头,着实帅极了。”

 

不几天,金盾便联系了季白。

坐在金家大宅客厅的季白,看着面前的东西眉头紧皱。

一张白纸上,赫然写着血玉、溟水瓶。

“金总,这两个东西是什么?我不明白。”季白道。

“季总,这两个物件你不知道也无可厚非。但是你肯定知道阴阳之事吧。”金盾道。

“我们中国人,不兴这个。”

“季总,我们都是聪明人,就不要打哑谜了。”金盾道:“像你这个级别的老板,怎么可能不涉及阴阳之事。你们历任政府,和十殿地府的合作可是源远流长的。现下谁人不知,在你们中国,阴阳双边贸易是最挣钱的。”

“这个是我需要的东西。当然,我也知道现在中国严厉打击这个,想要搞到手并不容易,想要运到国外更是难上加难。所以,我才选择了你。季总,你背景深厚,又有国际贸易公司做掩护,最是适合不过了。”

“什么叫作掩护?”季白言而淡怒:“金总,还请你说话注意一下措辞。”

“难道不是掩护吗?”金盾佯作讶异状:“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相信你来缅甸只是为了做正经商品的交易?季总,还是那句话,大家都是聪明人,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敞开说话才能增进信任。你打着‘开公司’的幌子,却专门从事农产品的交易,难道不是另有图谋吗?”

见季白沉默不语,金盾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推断:“季总,你不过也是眼馋我们这里的樱素生意而已。你开了一家专事农产品的‘国际贸易公司’,目的有三。第一,不断疏通运输关系网,为之后的贩毒打下基础。第二,为自己和国内的联络提供一个合理的由头。第三,以农产品为专营目标,是为了不断渗透缅北的农产品市场,为你染指樱素做准备。我说得不错吧?”

这个金盾着实不简单,桩桩件件,都直击要害。季白冷声道:“金总既然都已经这么眉目清晰了,那还和我谈什么呢?不怕我染指樱素,抢了你的生意吗?”

“不不不。其他那些老板对你望而生畏,唯恐你夺了他们的利益。这在我看来,是典型的小家子气。”金盾笑道:“当代世界,最需要的就是国际合作,尤其是毒品交易。我在缅甸有势力,你在中国有势力,我们强强联合,岂不是更能保障生意的安全?中国人不是两千年前就有一个策略,叫‘连横’吗?我们并肩作战,一起拓展市场,岂不更好?季总,我观察过,你也是人中龙凤,和那些普通货色不一样。那些没眼光的小老板,一心只想着多分一口蛋糕。可是季总,你应该更明白,做大蛋糕,远比多分蛋糕来得更好。”

季白笑道:“看来,这不是帮忙,是交易了。金老板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说,我给你搞来了溟水瓶和血玉,你就会给我缅甸毒品市场的入场券。”

“对,没错。”金盾笑道:“这笔买卖可是很划算的。季总,你可要珍惜这个机会。中国人还有一句话,叫‘强龙难压地头蛇’。毒品市场,势力再大的外来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进去的。”

“既然都是生意了,那我们便那生意上的事情说话。”季白正色道:“我可不相信,你金总会好心到做几乎赔本儿的买卖。”

金盾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季白站起身来,绕到他身边,坐在了沙发扶手上:“那我就直话直说了。你金总在缅北只手遮天,为何连小小的‘溟水瓶’和‘血玉’都搞不来?甚至不惜以分享毒品市场为代价来请我帮忙?”季白边说,便为他点了一支烟递到了嘴里:“中国人还有一句老话,‘事出反常必有妖’。没有生意人会做赔本生意。也就是说,这里面,肯定有其他的‘隐性成本’或者‘隐性风险’。只不过金总不愿意让我知道罢了。”

“季总真是言辞犀利。”金盾笑道。

“不敢当。我只是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季白反讽道:“既然金总一再声称‘打开天窗说亮话’,那还请您先以身作则。”

“好。那我就和盘托出了。”金盾把烟摁熄在了茶几上,道:“先说一下原因。我父亲日前突发重病,虽说有庄大夫妙手回春,但终究年老,时日无多。我是个孝子,希望我父亲能够跟着我多享几年清福,所以便找了缅甸巫妖为其作法续命。而这‘溟水瓶’和‘血玉’,便是必需品。”

“接下来,我先回答季总的第一个问题。其实不光季总疑惑,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缅甸巫妖,用缅甸巫术作法,法器却非得从中国寻找。后来,我问了那巫妖才知道,原来这虽说是‘缅甸巫术’,但其实是从中国的阴阳法事上改进过来的,大约有七十余年历史了。因此,法器才非得中国的阴阳法器不可。”

季白趁热打铁道:“不知那缅甸巫妖是谁?他既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为何却要委托人去寻找法器?”

“那巫妖姓名,请恕我不能言说。”金盾道:“那巫妖名气极大,法术高强,而‘血玉’和‘溟水瓶’又是稀有之物,自然是自己准备了。”

“现在,我回答一下季总的第二个问题。这里面,确实有一个隐性风险。这巫妖之前在中国境内犯了事儿,被十殿地府全面通缉,甚至一度被捕,好容易才逃回缅甸,拾回了一条命。而她之所以会被十殿地府盯上,就是因为‘溟水瓶’和‘血玉’。因此,现在中国全境管控这两样物品,即使是权贵,想搞到这两样东西也得颇费一番力气,更遑论要运送出境了。怎么样,季总,现在满意了吗?”

“不满意。”季白笑道:“还有一个更关键的问题,为何金总不动用自身势力,反而要委托一个没合作过几次的陌生人呢?”

“哈哈,季总不去当警察真是可惜了。”金盾笑道:“季总逻辑清晰,问题都一针见血,让我防不胜防啊。”

“毕竟涉及到身家性命,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我的主场在缅甸,中国我就鞭长莫及了。至于我的那些贩毒下家,季总,中国禁毒之严,您也是知道的。他们能苟且偷生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如此招摇。阴阳生意,都是非富即贵的人才可以接触到的。他们?一帮阴沟里的老鼠罢了,上不得台面。”

“很好。那么,成交。”季白干脆利索。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金盾笑道:“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无间。”

 

晚上,季白一边躺在床上,一边理着思绪。根据金盾所说,那个缅甸巫妖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是张晓鲁了。果然,她出现在了缅甸,看来他们的破案方向没错。而且,这一次又是“养小鬼”。

“养小鬼”能够用来做许多事情,譬如“叶梓强案”中的诅咒他人,“金盾案”中的延年益寿,这也是“养小鬼”最常用的两个目的。另外的,还有什么永葆青春,改运改命等等。“养小鬼”的这些目的,都是逆天而行,需要付出代价的。而“小鬼”,正是这些代价。巫妖们通过各种手段,将捕获的健康的魂魄炼制成小鬼。通过法术作法,将成果应验在客户身上,而将天道的惩罚施加在小鬼身上。最终,客户获得自己所需,而小鬼魂飞魄散。养小鬼的方式和仪式,会根据地域差别有所不同。

此次最让季白疑惑不解的是,在十殿地府,用“溟水瓶”和“血玉”养小鬼是属于缅甸的术法,为何张晓鲁又说,这是从中国传入的?自己在中国,可从未听说还有这等妖术。还有这个金盾,虽说他关于“为何不动用自己的势力获取法器”的解释也是有道理的,但季白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

他费劲地把自己从庄恕的怀抱里剥出来,给洪少秋发邮件:

“1.急需‘溟水瓶’和‘血玉’”

“2.金盾的信息”

发完之后,季白重重地靠在了椅子靠背上。他总觉得,这个金盾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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